采访/胡赳赳
和512地震,你有新的感触与评价吗?陈丹青:过去三十年,我们的集体感受可能是“苦尽甘来”,去年一年,则可能是“乐极生悲”。我辈与上几辈,要么经历连年战乱,要么领教政治运动,遭遇去年的天灾人祸,至少我,并不惊讶错愕。倒是几位70后80后青年认真告诉我:他们因此成长了,因为得知人类真的有灾难,真的会在几分钟里,许多性命没有了。《新周刊》:事实上,人们都在探讨挽救经济危机的良方,于此,你有何建议?陈丹青:我一点拿不出建议。战争爆发,军人昂然,经济不妙,商人警醒。我能做的是随时准备勒紧裤带,一个月分29斤粮票、四两油、半斤猪肉,一年吃一回鸡:这是我辈幼年童年青少年时代的全部肠胃记忆,此外,穷日子的细节还很多,恕不一一细数,总之——但愿我在胡说——以我目前的年龄和体力,大约还能扛得住吧,真到这一步,你扛不住也得扛啊。《新周刊》:你近期去过一趟土耳其,面对不同文明的浸染,有何感悟?陈丹青:国穷民富。和谐社会。每天五次拜神,由一位清真寺长老领头,在高音喇叭诵唱经文,寺中的人统统脱了鞋子,趴下,匍匐,叩头。《新周刊》:艺术在这种际会下能起到什么功用?陈丹青:不知道。我听说最近美国开始大幅削减人文艺术领域的种种经费,不少美术馆、基金会和文艺机构,开始裁员或关闭。中国的情形总是两样的,经济危机在人文艺术领域还没有真正显现。我个人,画一幅画,或十幅画,或什么也不画,对经济危机恐怕不会有什么好处或坏处吧。以我的经验,困顿的日子,艺术可亲,你真爱艺术,艺术也会爱你。既可同富贵,又可共患难,以我所知,是艺术。《新周刊》:受经济危机影响的一代人(随之出生、成长与失业等)该怎么办?陈丹青:不同身份阶层的人,办法不一。农民工、小企业老板
陈丹青艺术家。在纽约旅居18年,回国后曾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后辞职。国内最知名的知道分子之一,著有《多余的素材》、《退步集》、《纽约琐记》等,还通过博客、各种公开活动发表看法。
人大抵是贱骨头,遭了殃,乖了,老实了。哪天经济好转,人心又会不安分,但不安分的那一天,经济大概又好了。
、没有靠山的人,会有许多麻烦。弱势群体、贫穷线以下的人,则没有经济危机时,也是天天挣扎受苦,被人欺,没人理。面临毕业的大学生将开始人生一课,就业是教育,失业也是教育,其中庄敬自强的人,未来会成熟,会有出息——中国遭罪的历史和经验太多了,我相信中国人会有自己的办法度过种种难关。但不论好消息坏消息,我不会相信官方的数字和报道,我会用自己的眼睛看。《新周刊》:您在与经济学家、老板的交流中,又发现了什么?陈丹青:我不认识经济学家,网络上一天到晚会有经济专家的高谈,凡我能读懂的,都好像很有道理,也好像没道理——我猜别人看美术界的各种宏论,大概也这么无所适从、将信将疑吧——中高层老板见过几回,没一位乐观,也没一位慌神,照样谈笑吃喝。我的交游极有限,说来不足为凭,目下似乎看不出大动静。这样子全球惶然的经济危机,你们居然找我这类外行闲扯,可能经济危机还没在中国动真格吧。
《新周刊》:在这次经济危机中,你看到了什么?
陈丹青:大规模的发昏,暂告中止。
陈丹青:人在苦难中才更像一个人采访胡赳赳陈丹青艺术家。在纽约旅居18年,回国后曾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后辞职。国内最知名的知道分子之一,著有《多余的素材》、《退步集》、《纽约琐记》等,还通过博客、各种公开活动发表看法。人大抵是贱骨头,遭了殃,乖了,老实了。哪天经济好转,人心又会不安分,但不安分的那一天,经济大概又好了。 《新周刊》:在这次经济危机中,你看到了什么?陈丹青:大规模的发昏,暂告中止。《新周刊》:如果把经济危机当作一堂教育课,你认为我们应该学习到什么?陈丹青:放老实点。 《新周刊》:关于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制度比较,人们也因经济危机而讨论得比较多(如“只有中国才能救资本主义”),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陈丹青:“中国才能救资本主义?”但愿成功。过去三十年,中国给资本主义部分招法救了一救,脱贫了,暴富了,也想救救人家,好啊,好啊!我们有幸看看怎样救法,救不救得起——我辈从小就被告知长大了要去解放全人类呢,这一天大概快要到来了!《新周刊》:在你看来,经济危机和全球化、消费主义之间的关系是什么?陈丹青:“全球化”大约就是方便大家做生意;“消费主义”大约就是快花钱吧,寅吃卯粮;“经济危机”和这些把戏有什么关系?大概就是因果关系吧——是这样吗?我不懂经济,说不清。《新周刊》:如何期待在坏经济的大背景下,人心变好?陈丹青:我相信孟德斯鸠的话:“人在苦难中才更像一个人。”人大抵是贱骨头,遭了殃,乖了,老实了。哪天经济好转,人心又会不安分,但不安分的那一天,经济大概又好了——我生长在贫穷饥荒,“国民经济濒临崩溃”的年代,人心的好与不好,和今天不一样。《新周刊》:回头来看2008的事件,如发生的奥运会
《新周刊》:如果把经济危机当作一堂教育课,你认为我们应该学习到什么?
陈丹青:放老实点。
《新周刊》:关于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制度比较,人们也因经济危机而讨论得比较多(如“只有中国才能救资本主义”),对此你有什么看法?、没有靠山的人,会有许多麻烦。弱势群体、贫穷线以下的人,则没有经济危机时,也是天天挣扎受苦,被人欺,没人理。面临毕业的大学生将开始人生一课,就业是教育,失业也是教育,其中庄敬自强的人,未来会成熟,会有出息——中国遭罪的历史和经验太多了,我相信中国人会有自己的办法度过种种难关。但不论好消息坏消息,我不会相信官方的数字和报道,我会用自己的眼睛看。《新周刊》:您在与经济学家、老板的交流中,又发现了什么?陈丹青:我不认识经济学家,网络上一天到晚会有经济专家的高谈,凡我能读懂的,都好像很有道理,也好像没道理——我猜别人看美术界的各种宏论,大概也这么无所适从、将信将疑吧——中高层老板见过几回,没一位乐观,也没一位慌神,照样谈笑吃喝。我的交游极有限,说来不足为凭,目下似乎看不出大动静。这样子全球惶然的经济危机,你们居然找我这类外行闲扯,可能经济危机还没在中国动真格吧。
陈丹青:“中国才能救资本主义?”但愿成功。过去三十年,中国给资本主义部分招法救了一救,脱贫了,暴富了,也想救救人家,好啊,好啊!我们有幸看看怎样救法,救不救得起——我辈从小就被告知长大了要去解放全人类呢,这一天大概快要到来了!
《新周刊》:在你看来,经济危机和全球化、消费主义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陈丹青:“全球化”大约就是方便大家做生意;“消费主义”大约就是快花钱吧,寅吃卯粮;“经济危机”和这些把戏有什么关系?大概就是因果关系吧——是这样吗?我不懂经济,说不清。
《新周刊》:如何期待在坏经济的大背景下,人心变好?
陈丹青:我相信孟德斯鸠的话:“人在苦难中才更像一个人。”人大抵是贱骨头,遭了殃,乖了,老实了。哪天经济好转,人心又会不安分,但不安分的那一天,经济大概又好了——我生长在贫穷饥荒,“国民经济濒临崩溃”的年代,人心的好与不好,和今天不一样。
《新周刊》:回头来看2008的事件,如发生的奥运会和512地震,你有新的感触与评价吗?、没有靠山的人,会有许多麻烦。弱势群体、贫穷线以下的人,则没有经济危机时,也是天天挣扎受苦,被人欺,没人理。面临毕业的大学生将开始人生一课,就业是教育,失业也是教育,其中庄敬自强的人,未来会成熟,会有出息——中国遭罪的历史和经验太多了,我相信中国人会有自己的办法度过种种难关。但不论好消息坏消息,我不会相信官方的数字和报道,我会用自己的眼睛看。《新周刊》:您在与经济学家、老板的交流中,又发现了什么?陈丹青:我不认识经济学家,网络上一天到晚会有经济专家的高谈,凡我能读懂的,都好像很有道理,也好像没道理——我猜别人看美术界的各种宏论,大概也这么无所适从、将信将疑吧——中高层老板见过几回,没一位乐观,也没一位慌神,照样谈笑吃喝。我的交游极有限,说来不足为凭,目下似乎看不出大动静。这样子全球惶然的经济危机,你们居然找我这类外行闲扯,可能经济危机还没在中国动真格吧。
陈丹青:过去三十年,我们的集体感受可能是“苦尽甘来”,去年一年,则可能是“乐极生悲”。我辈与上几辈,要么经历连年战乱,要么领教政治运动,遭遇去年的天灾人祸,至少我,并不惊讶错愕。倒是几位70后80后青年认真告诉我:他们因此成长了,因为得知人类真的有灾难,真的会在几分钟里,许多性命没有了。
《新周刊》:事实上,人们都在探讨挽救经济危机的良方,于此,你有何建议?
陈丹青:我一点拿不出建议。战争爆发,军人昂然,经济不妙,商人警醒。我能做的是随时准备勒紧裤带,一个月分29斤粮票、四两油、半斤猪肉,一年吃一回鸡:这是我辈幼年童年青少年时代的全部肠胃记忆,此外,穷日子的细节还很多,恕不一一细数,总之——但愿我在胡说——以我目前的年龄和体力,大约还能扛得住吧,真到这一步,你扛不住也得扛啊。
陈丹青:人在苦难中才更像一个人采访胡赳赳陈丹青艺术家。在纽约旅居18年,回国后曾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后辞职。国内最知名的知道分子之一,著有《多余的素材》、《退步集》、《纽约琐记》等,还通过博客、各种公开活动发表看法。人大抵是贱骨头,遭了殃,乖了,老实了。哪天经济好转,人心又会不安分,但不安分的那一天,经济大概又好了。 《新周刊》:在这次经济危机中,你看到了什么?陈丹青:大规模的发昏,暂告中止。《新周刊》:如果把经济危机当作一堂教育课,你认为我们应该学习到什么?陈丹青:放老实点。 《新周刊》:关于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制度比较,人们也因经济危机而讨论得比较多(如“只有中国才能救资本主义”),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陈丹青:“中国才能救资本主义?”但愿成功。过去三十年,中国给资本主义部分招法救了一救,脱贫了,暴富了,也想救救人家,好啊,好啊!我们有幸看看怎样救法,救不救得起——我辈从小就被告知长大了要去解放全人类呢,这一天大概快要到来了!《新周刊》:在你看来,经济危机和全球化、消费主义之间的关系是什么?陈丹青:“全球化”大约就是方便大家做生意;“消费主义”大约就是快花钱吧,寅吃卯粮;“经济危机”和这些把戏有什么关系?大概就是因果关系吧——是这样吗?我不懂经济,说不清。《新周刊》:如何期待在坏经济的大背景下,人心变好?陈丹青:我相信孟德斯鸠的话:“人在苦难中才更像一个人。”人大抵是贱骨头,遭了殃,乖了,老实了。哪天经济好转,人心又会不安分,但不安分的那一天,经济大概又好了——我生长在贫穷饥荒,“国民经济濒临崩溃”的年代,人心的好与不好,和今天不一样。《新周刊》:回头来看2008的事件,如发生的奥运会
《新周刊》:你近期去过一趟土耳其,面对不同文明的浸染,有何感悟?
陈丹青:国穷民富。和谐社会。每天五次拜神,由一位清真寺长老领头,在高音喇叭诵唱经文,寺中的人统统脱了鞋子,趴下,匍匐,叩头。
《新周刊》:艺术在这种际会下能起到什么功用?
陈丹青:不知道。我听说最近美国开始大幅削减人文艺术领域的种种经费,不少美术馆、基金会和文艺机构,开始裁员或关闭。中国的情形总是两样的,经济危机在人文艺术领域还没有真正显现。我个人,画一幅画,或十幅画,或什么也不画,对经济危机恐怕不会有什么好处或坏处吧。以我的经验,困顿的日子,艺术可亲,你真爱艺术,艺术也会爱你。既可同富贵,又可共患难,以我所知,是艺术。
《新周刊》:受经济危机影响的一代人(随之出生、成长与失业等)该怎么办?
陈丹青:不同身份阶层的人,办法不一。农民工、小企业老板、没有靠山的人,会有许多麻烦。弱势群体、贫穷线以下的人,则没有经济危机时,也是天天挣扎受苦,被人欺,没人理。面临毕业的大学生将开始人生一课,就业是教育,失业也是教育,其中庄敬自强的人,未来会成熟,会有出息——中国遭罪的历史和经验太多了,我相信中国人会有自己的办法度过种种难关。但不论好消息坏消息,我不会相信官方的数字和报道,我会用自己的眼睛看。
《新周刊》:您在与经济学家、老板的交流中,又发现了什么?
陈丹青:我不认识经济学家,网络上一天到晚会有经济专家的高谈,凡我能读懂的,都好像很有道理,也好像没道理——我猜别人看美术界的各种宏论,大概也这么无所适从、将信将疑吧——中高层老板见过几回,没一位乐观,也没一位慌神,照样谈笑吃喝。我的交游极有限,说来不足为凭,目下似乎看不出大动静。这样子全球惶然的经济危机,你们居然找我这类外行闲扯,可能经济危机还没在中国动真格吧。
引自:http://q.hexun.com/65154/discussion.aspx?aid=7137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