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牧野的短篇小说《梦中之梦》——摘自童牧野所著《股市无间道》一书

1、序
　　感谢上帝，您托梦赐给我如下的虚拟独白式小说《梦中之梦》，让我醒后纪录在案，供有缘者触类旁通。并且版权归我，而荣耀归我的上帝。

2、梦中之梦
　　神父啊，这种事，谁若在白天做出来，是不是一种罪孽？哪怕晚上梦见自己做出来，也会是一种罪孽吧？我梦见……说来话长，让我慢慢忏悔。
　　我梦见神父您有1亿元人民币，不，您别急着说自己没有，也许是信徒们捐给上帝，您只是替上帝保管这笔巨款。您拼命摇头干什么？我又不会对您谋财害命。我只是说，我梦见您有1亿元！OK？
　　我还梦见自己有3亿元呢！当然那是无形资产啦。“童牧野”三个字，我自以为足以打败全国所有的股市蠢庄。那些蠢庄辛辛苦苦各用几十亿元资金，想把癞蛤蟆股票炒到天上去，被我“国家减持我减持，我和国家心连心”等一系列天才口号，就统统打趴下。您说我每一个字，象不象一架美国B2轰炸机？每架的造价都在亿元之上，也就是每字上亿元。因此，“童牧野”三个字的品牌价值，3亿元？远远低估啦。
　　您又是点头又是微笑，以为我不是忏悔，而是在说相声？不。我在忏悔。我忏悔我梦见自己居然贪心不足，有了上述3亿元还嫌不够，还在梦中对别人手中的好几亿元动起了歪脑筋。现在我把那个骗术，向您汇报，向您忏悔，免得您在我迷糊时上了我的贼船，在我清醒时再上我的当。我在梦中听您说想搞一个股份有限公司，我就成全您，让您出资1亿元人民币，我呢，用“童牧野”三字的分享使用权，作价3亿元人民币，我们共同发起设立了“神人合营童牧野股份有限公司”，简称“神童股份”。我是头号大股东，持股3亿股，每股面值1元，用无形资产入股，正是目前许多国营公司转制为股份有限公司的通常做法之一。当然我也不是一毛不拔，我捐给公司：童牧野的空关故居一套，作为公司注册地点，故居里早已废弃不用的家具、电器，作为公司办公用品。这些虽有文物价值，但在财务报告中可以忽略不计啦，该怎么折旧就怎么折旧，折成零价值也行。您是投入真金白银的二号大股东，持股1亿股，别的方面，就省省吧。 然后向异教徒们，发行新股。每股面值1元，每股发行价5元，发行1亿股，募集资金5亿元，让他们申购摇号，中签缴款。圈钱三步曲的第一步就此完成。公司名义净资产9亿元（3+1+5），实有资金6亿元（0+1+5），全部股份5亿股（3+1+1），平均每股净资产1.8元（9亿元除以5亿股）。我作为持股占全部股数60%（3亿股除以5亿股）的头号大股东，在董事会中具有一票否决权和一票通过权。 接着，董事会通过决议，把公司的6亿元人民币中的4亿元，借给头号大股东童牧野。这是圈钱三步曲的第二步。这钱从法律上讲，本来是该有借有还、好事办好。但是梦中听到一个政策新动向：有关方面正在研究大股东以其所持上市公司股份抵偿对上市公司负债的问题（定向回购），作为解决大股东占用上市公司资金的方案之一。
　　好！大股东只要不傻，很难不动以下歪脑筋，实施圈钱三步曲的第三步：公司的最新资产结构：3亿元无形资产，加上剩余的2亿元现金，加上4亿元债权，仍然是名义净资产9亿元。每股净资产仍然是1.8元，大股东只要从自己手里的3亿股中拿出2亿多股（确切地说是222222223股）按每股1.8元回购给公司，就抵消了那4亿元人民币的债务。
　　于是空手套白狼成功，七弄八弄，我左手赚到并落袋为安这4亿元人民币的现金，右手还剩余7千多万股神童股份（确切地说是77777777股）。而那完成回购后的公司资产新变化如下：公司名义净资产5亿元（9-4），实有资金2亿元（6-4），全部股份2亿多股（确切地说是277777777股），新的平均每股净资产仍然是1.8元（5亿元除以277777777股）。如果该股的市价是10元，如果全流通后市价居然不跌，我抛出剩余的7千多万股，还可再赚得7亿多元。也就是我在这梦里梦外，总共赚了4亿元+7亿元=11亿元。我还梦见公司中的散户股东，居然想在股东大会中给我出难题，说这种先借款、后回购的关联交易，依法要我这个关联方大股东回避表决，我回避就回避，结果您的1亿股表决权压倒了他们，他们全都出席才总共1亿股，何况我们把股东大会搬到意大利去开，出席者路费、食宿费自理，那些散户把股票全卖了都不够自理，根本凑不起足够的反对票。
　　当然，为了感谢您的信任和支持，我在梦中捐款给您（或您主持的教会）1亿元人民币，为共同事业做点小小的贡献。您那1亿股，也等于成本已回收，从此成本为零，并且您升任头号大股东，后续戏法怎么玩，轮到退居第二大股东的我，全面配合您。将来该股若全流通而且每股10元市价可抛，您一抛了之，也落袋为安个10亿元户。梦中捐给您的钱，您收妥了没有？如果收妥了，您听完我的忏悔之后，也该让我旁听一下您的忏悔……

3、上帝的宽容
　　梦中梦见自己做梦，又梦中梦见自己醒来，梦见自己醒来后在忏悔，这类趣事，屡屡发生。等到自己真正醒来，发现上帝对我是很恩宠、很宽容的。不论我在另一个梦幻世界做了什么心慌的事，一旦醒来，都已经被上帝彻底谅解，一律算作不曾做过。不仅无过，而且有功，等于深入敌人心脏，想敌人之所想，窃取敌情，告白于我方信徒。
在做这类梦之前，白天看过的美国电影《教父》第4集中的某些触目惊心的场景，可能对我的梦世界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电影中的老教父，本来就不染指毒品交易，电影中的新教父（老教父的小儿子），更是洁身自好，从赌城的赌博业全面撤离，把资金转向梵蒂冈投资的全球不动产管理集团。不料其中的假账黑幕，不亚于后来暴露的安然公司。而梵蒂冈的某大主教，渗透到政治、经济领域的势力，居然比黑手党还厉害，结果从资产上的巨额黑吃黑，演变成一连串互相谋杀。某大主教，居然敢谋杀教皇。而教皇之友也就是那位新教父，又为复仇、为生存，向隐藏在梵蒂冈的对手方，大开杀戒，看得观众，极为解气。
本来我想，这样的电影，是否太冒犯宗教了？尤其是电影中，艺术虚构梵蒂冈黑幕、艺术表演教皇被谋杀致死，是否伤及神圣尊严？梵蒂冈会否抗议好莱坞？结果呢，一切风平浪静，神和神职人员，都没有震怒。那部电影，票房极佳，大家喜闻乐见。由此可见上帝对这一切，是宽容的。 写到本文的尾声，我听到了来自天上的福音：老虎吃羊，在羊看来，太残酷，是可忍，孰不可忍。但在人看来，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生态平衡。同样道理，大股东玩弄小股东，在小股东看来，太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但站在比人更高的神的角度，或站在国家财政的角度，心平气和地看，也是为了一种经济上的生态平衡。
　　我明白了：如果国企大股东不得不用手中的股权去抵消它欠上市公司的巨额债务，也许不只是为了它自己活得更好，而是它欠银行的更巨额的债务，实在是更加可怕。与其由它把银行拖死，弄得金融崩溃，还不如默许它年复一年地得罪散户，敬请每个散户发扬风格，每年都让它咬几口算了。这样上上下下，都能痛苦并且不那么快乐地活着。
　　我想上帝宽容这种现象的存在，必有他更深远的意图。嘘，上帝示意我暂时不要把诸神对中国大地的某些意图，全都提前明示出来。那么，此刻的我，一边观赏电视里科教片的地壳下的岩浆蠕动的镜头，一边用默示的手势，果断打上本文结尾的省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