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工商时报/水皮  




　　水皮杂谈：私有化是一个什么过程？（之一）

　　“贷款换股票”的计划在俄罗斯私有化过程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呢？

　　简单地说，扮演了一个当时已然成形的俄罗斯寡头强取豪夺俄罗斯国有资产中最肥厚的石油和天然气公司杀手的角色，通过“贷款换股票”计划，俄罗斯的寡头进一步形成了自己的控制力，从而最终形成七大财团的格局。

　　一般的人可能会看不明白，俄罗斯的寡头又从哪里去找这么多钱贷给政府呢？这些钱是他们自己的吗？如果他们真的已经拥有这么多巨额资产的话，他们又为什么要如此处心积虑的去谋划那些属于全民的资产呢？

　　要回答这些疑问，我们还必须回答苏联时期的改革，在本系列的第一篇文章中，水皮就提到一个现象，那就是早在1988年苏联就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考虑，放开了私人金融业，允许私人办银行。这的确是一个非常有讽刺意味的现象，一方面，当时苏联的金融系统归国家所有，国家银行控制着资金和信贷的流动，已经出现的私营企业在这些国家银行的资金在未经政府批准的条件下连支付的自主权也没有；而另一方面，在正式颁布的法律文件中，居然允许合作企业开办自己的银行。1988年底，有41家新商业银行在国家银行系统注册，1989年底，商业银行达到了225家。斯摩棱斯基原来经营的只是一个建筑公司，开始只是为了解决自己资金使用的便捷才申办的银行，没有想到的是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在自己都没有弄清楚商业银行到底是干什么的情况下，斯摩棱斯基就从卢布和美元汇率的波动投机上赚取了大笔的利润。俄罗斯年轻的银行家挣钱的渠道有两条，一是洗钱，二是政府的账户。斯摩棱斯基手上没有政府合同，但是另一位波塔宁却不一样。波塔宁原来是苏联外贸部门的一个官员，下海后以一万美元启动了一个贸易公司，和斯摩棱斯基办银行的动机如出一辙，波塔宁在1992年也办了一家银行。没想到的是，正是创办银行让这个在“改革”年代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撞上了大运。当时东欧苏联贸易集团崩溃，陷入金融困境的苏联经济合作国际银行是俄罗斯的国营银行，这个银行的管理层私下给客户发信让他们把钱都转移到波塔宁的银行，波塔宁除了向客户承诺为他们的钱提供安全港口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做，账上就多出了3亿美金。1994年波塔宁在俄罗斯金融部长的支持下，从中央银行拿到联合进出口银行的许可证，之后将包括海关、财政部、税务局、莫斯科市政府在内的政府机构的资金都拉到了银行开户，一年之中，联合进出口银行的资产从3．22亿美元升至21亿美元，成为所有银行的老大。

　　波塔宁的银行是有钱，可是钱全部都是政府的，正是波塔宁提出贷款换股票的计划。这个计划之所以让人恶心，是因为银行家贷出换股票的资金实际就来自政府，但是政府为了得到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头寸居然又用国有企业去作抵押，在贷款铁定不可能回收的情况下，这些国有企业的股票就成了银行手中的拍卖品，最终被银行家们自己买下。

　　波塔宁之所以会提出这个设想，就是想把一个叫诺里尔斯克的贵金属公司弄到手。波塔宁在外贸部工作时负责专门销售磷肥，在一次出差中发现了这个在斯大林时期由监狱劳工在北极苔原开发出来的巨大金属矿产，苏联解体时，诺里尔斯克出产的贵金属铂占俄罗斯全部产量的98％，镍生产量占90％。诺里尔斯克成为波塔宁最初面见切尔诺梅尔金时列出的用以担保贷款的4家公司之一，另外三家中包括著名的尤科斯公司，想要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霍多尔科夫斯基。

　　贷款换股票的方案最初是由两个外国人设计的，但他们的白皮书在波塔宁那里被断章取义。拍卖既不公开，也不透明，一切在最初就已经确定归属，这个过程和丘拜斯等改革者倡导的东西背道而驰，资产的所有者再一次由政客拣选，而不是由市场决定。

　　波塔宁如愿以偿。诺里尔斯克公司股票的38％被他收入囊中，比底价1．7亿美元只多花了10万美元。参加投标的4个人中，有3人是波塔宁手下，俄罗斯信贷银行投标3．55亿美元被俄罗斯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以“觉得有问题”而封杀出局。1995年的年报显示，诺里尔斯克当年收入为33亿美元，利润为12亿美元。

　　尤科斯进入了霍多尔科夫斯基的腰包。他挂名的拉古娜公司以1．59亿美元，购买了尤科斯45％的股份，这个开价只比底价多了400万美元，然后，又以1．5亿美元获得了35％的投资招标，这个价比底价只高12．5万美元。尤科斯的拍卖是由梅那捷普银行组织的，这个银行不是别人的，正是霍氏拥有的。霍多尔科夫斯基为了阻止对手竞标，先派人吓退美国人戴维斯，又由国资委出面拒绝对手的债券担保。而他收购尤科斯的现金据传均来自尤科斯内部人员的筹集。也就是说，用尤科斯的钱收购了尤科斯。

　　1995年俄罗斯的最后一笔石油财富的获得者是别列佐夫斯基。他游说克里姆林宫成立西伯利亚石油公司，这是一个全新的公司，划进了俄罗斯最大、最先进的炼油厂和石油基地。西伯利亚石油公司的拍卖定在9月28日，起价是1亿美金，叶利钦则是在第二天才签署建立西伯利亚石油公司命令的。西伯利亚石油公司规模在俄罗斯排第6，尚未成立，已经被别列佐夫斯基加价30万美元“竞拍”得手，没过几年，并入尤科斯的西伯利亚石油公司市值已经远远超过了10亿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