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百万亿M2,市场却一而再闹“钱荒”。“钱荒”绝非真的流动性供应短缺,而是扭曲的银行资金结构、亟待转型的经济结构使然。也就是,并非经济运行缺少资金,而是经济运行缺乏合理的资金规划。解决“钱荒”,已非央行一己之力可及。实体经济结构调整、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推进国企和地方改革等组合政策,才是解决“钱荒”的根本举措。
真假钱荒
头顶百万亿M2,市场却一而再闹“钱荒”。“钱荒”绝非真的流动性供应短缺,而是扭曲的银行资金结构、亟待转型的经济结构使然。也就是,并非经济运行缺少资金,而是经济运行缺乏合理的资金规划。解决“钱荒”,已非央行一己之力可及。实体经济结构调整、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推进国企和地方改革等组合政策,才是解决“钱荒”的根本举措。
“滴不尽基金血泪抛短债,借不进隔夜七天资金来。HOLD不住回购利率九天外,耐不住季末Shibor登瑶台。”
都说交易员打油诗的数量跟债市走势、流动性成反相关,那经历了六月“钱荒”和正在进行中的流动性紧张,2013年交易员们绝对是打油诗领域最活跃的力量。
虽为调侃,但是这首打油诗形象地反映了资金面的风云。12月20日,7天回购全天加权平均利率一路飙至8.21%,创下半年来的新高,这不禁令人回想起6月份那场惊心动魄的流动性危机。
“钱荒”不仅仅局限在银行间市场,还快速蔓延至其他领域。家住浦东的赵女士果断抽手股市,改投逆回购的怀抱,“今年回购常有10%的收益,最低也有5%,旱涝保收,还在股市里折腾啥!”
总之,盘点这一年,“钱荒”绝对是妇孺皆知的高频词。
而与市场资金饥渴形成赫然对比的,则是盘踞高位的货币供应量。截至11月末,广义货币M2余额107.93万亿元,同比增长14.2%。目前看来,全年M2超过年初制订的13%的目标,是大概率事件。可以说,钱,丝毫不缺!
两个现象矛盾、背离,骤生疑云——所谓“钱荒”到底是真还是假?若“钱荒”为真,高速增长的M2和社会融资总量去向了何方?若“钱荒”为假,市场急速飙升的利率又因何而来?
“没经历隔夜30%不是好交易员”
“钱荒”的称呼来源于今年6月。在持续两周的流动性紧张后,“钱荒”在6月20日深度发酵,银行间隔夜质押式回购最高成交利率在30%,7天质押式回购利率最高成交于28%。
“没有经历过隔夜30%的交易员不是好交易员。”一个券商交易员对上证报记者吐槽。“你发央票我发狂,闹钱荒,债满仓。隔夜难求,抛券最心伤。烧香哭求逆回购,几时有?问周郎。一念头寸就发慌,天苍苍,野茫茫。黑白照片,怕要挂上墙。垂死病中惊坐起,西北望,跪央行。”如此悲壮的交易员版《江城子》在微博上也流传甚广,“说到心坎儿上了。”
6月份后,“钱荒”的影响并没有消停,市场的流动性在这半年内反而变得愈发敏感、脆弱——只要央行公开市场操作暂停逆回购,市场利率便会立刻攀升。
12月19日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当日市场期盼的14天逆回购依旧缺席,加剧了银行间市场流动性紧张程度,多数期限品种的资金价格继续上扬,7天回购加权平均利率上涨至7.06%。20日这种紧张的情绪继续延续,7天回购全天加权平均利率一路飙至8.21%,而上一次该利率在8%以上,还是在今年的6月19日。
据此,交易员最新的段子就是,“今年最好的操作应该是:6月20日出一次钱,12月20日出一次钱,各出半年,绝对跑赢所有债基。”
“钱荒”的影响也不仅仅局限银行间市场,交易所债市、股票市场、黄金市场经常伴随银行间市场资金紧张,出现间歇性暴跌,回购利率、银行理财收益率、民间借贷利率则节节攀高。
陈先生是苏北一个路桥公司的老板。他称,临近年底很多民间贷款公司只借过桥资金,即3-7天内的超短期贷款,日息高达千分之六。
“从2011年开始,梦中就开始梦见借钱,头寸平不掉,这两年就更多了。”一位券商资深交易员对上证报记者表示,现在路上看见谁车牌是“GC”开头,就会不由自主地和交易所回购GC001、GC007联系到一起,“满眼都是数字,要是GC车牌后面的数字要是高了,就顿时‘亚历山大’”。
与市场资金饥渴形成赫然对比的,则是盘踞高位的货币供应量、社会融资总量。可以说,流动性总量丝毫不缺,“毫无疑问,缺钱太奇怪了。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一大货币发行国。”广东金融学院院长陆磊日前撰文指出。事实也是如此,今年前11个月,我国社会融资规模则为16.06万亿元,比去年同期多1.92万亿元。
而且,就连市场争议很大的“央妈不爱”,从数据统计角度看也是完全靠不住的。在今年6月“钱荒”爆发时,央行净投放资金量为年内单月新高,达3050亿元。今年4月份至11月,除了10月公开市场净回笼,其余均为净投放。近日,央行则连续三天通过短期流动性管理工具(SLO)累计向市场注入超过3000亿元流动性。
国信证券指出,站在央行的角度来看,从反映商业银行资金充裕度的超储率来看,实际并没有出现系统性的下降,而是稳定地保持在2.0-2.1%之间。即使观察超储率的月度走势,2季度和3季度超储也保持1.6-2.1%之间,并无明显迹象显示整体商业银行出现流动性的紧缺。
因此,“钱荒”与流动性总量宽松之间的矛盾,令人生疑。尤其是6月底、12月底这样的特殊时点,为何一有“风吹草动”,资金价格就呈现易上难下的脆弱?
一位接近监管层人士对“钱荒”这种叫法并不赞同。他对记者表示,“钱荒”是伪命题,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实际情况是M2依旧很高,很多客观的数据都摆在那里,表明银行流动性整体充裕,市场却还造出“钱荒”这样的词。
6月钱荒是怎样引爆的?
对于这种少见的背离,刨除一些周期性的时点因素外,不少人士认为银行体系结构性失衡,是其中不可忽略的原因之一。
目前,银行间市场资金分布格局分为两个层次。第一个层次,央行控制流动性“总阀门”,从总量角度供应流动性,其主要群体为银行间市场的大型商业银行;第二个层次,大型商业银行为各类中小银行及金融主体提供资金。
上述接近监管层人士指出,银行业存在垄断,不仅仅体现在市场份额上,在某种程度上也表现为,部分大型银行一方面引导资金走向,另一方面控制资金的成本和定价。
而6月后,以往作为流动性供给主力的几家大行,出现了系统性的流动性紧张状况,而以往作为流动性需求方的小行却出现了“相对”宽裕。国信证券指出,这种市场供给需求格局的改变,导致其他市场机构参与者一时难以寻找“流动性源头”,形成资金面紧张局面。
“其次,小行的超储率波动率往往显著地高于大行,其提供稳定流动性的能力相对较差。因此,小行变身为流动性相对充裕方后,难以保障之前大行所具备的市场稳定性。”国信证券债券研究员董德志认为,以上两个因素相结合,夹杂恐慌因素,形成了流动性紧张的恶性循环,从而导致了资金紧张局面的不断发生。
因此,与其说是“钱荒”,不如说是市场对流动性预期的“心慌”。而放在今年的大背景下看,导致流动性预期谨慎的原因还有很多。
中诚信国际金融机构部金融机构评级总监黄灿指出,银行资源配置失衡、期限错配导致银行本身的流动性脆弱,“上市银行同业资产平均占比持续上升,买入返售一类贷款业务主要投向房地产和平台项目,也加剧了银行资金面的脆弱性。”
“银行间市场拆借资金一般是7天,最长也在30天以内,而买入返售的资产一般都在一年以上。这样就导致每到月末或季末,在资金回表时就会出现资产和负债的期限错配。”一位股份制银行资金部负责人告诉记者。据上证报记者不完全统计,部分上市银行的同业业务已经占到业务总量的20%以上,平均也在12%左右,同业业务已经从流动性管理的工具,变成追求盈利、扩大资产规模的手段。
这样的情况不断累积,一旦外部流动性发生变化,便会放大银行资金的紧张效应。6月发生在部分银行身上的违约事件就是一个明证,也堪称可以写进金融市场教材的经典案例。
光大银行日前在H股招股书中坦诚:“为满足我们一部分的流动性需求,我们依赖于银行间场内和场外市场的短期资金拆借和同业存款。为了确保有足够的流动性储备,我们某些分行一般在银行间场外市场从地方性金融机构取得同业存款承诺。然而,我们可能无法一直从这些渠道获得足够的短期资金,进而可能对我们有重大不利影响。”
光大银行举例:“2013年6月5日较晚时间,由于突如其来的市场变化,我们的两间分行未能从某些交易对手方收到该等同业存款承诺下的资金。分行反馈至本行总行时出现非故意的延迟。随后,人民银行的大额支付清算系统已经关闭,导致当日营业终了前,尽管本行有足够的资金和流动性,但未能及时支付另一间银行人民币65亿元到期的同业借款。”
而光大的这次意外的违约事件,也被市场普遍认为是引爆6月钱荒的导火索。
“空转”游戏大行其道
银行体系结构扭曲固然是“钱荒”现象的一个重要原因,但深挖下去可以发现,根源并不限于此,表象“钱荒”与充足的流动性供应之间的矛盾鸿沟远不是梳理银行体系就可以填平的。
一位宏观调控部门人士告诉记者,目前我国确实存在部分资金在金融体系内循环,玩“空转”游戏,没有真正地进入实体经济,而且不少资金进入房地产、地方政府融资平台等,这类企业中有部分经济效率低下,然而凭借财务软约束,挤占了可观的金融资源。这一现象的存在就会导致即使货币信贷再宽松,金融对实体经济的推动作用也极其有限,而且一方面会引起表面上的“钱荒”,另一方面还会助长金融泡沫在某些领域的累积。
中金首席经济学家彭文生也认为,银行间市场利率和债券利率的上升是经济深层次矛盾的体现,货币政策为了消化过去累积的问题,尤其是控制金融风险,需要控制总体流动性扩张。目前我国存在地方政府职能转换和国有企业改革不到位,公共部门对利率不敏感,在这种情形下,即便利率市场化导致利率上行,上述部门的资金饥渴仍将存在,对私人部门的挤压也将持续。
而近几年理财产品快速扩张,相关的贷款利率也有所上升。彭文生解释,这可能反映了一些体制性的扭曲因素,多数理财产品的资产端是房地产和地方融资平台的负债,而房地产业在泡沫扩张过程中存在高回报预期,以及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对利率不敏感,可能是理财产品贷款端利率上升的原因之一。
在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重点实验室主任刘煜辉看来,“如果一个经济体大量的资源错配至不具备经济合理性的项目,大量错配至低效率的部门,以至于许多企业已无法产生足够覆盖利息的资产回报率,而在地方政府竞争体制中,许多僵尸型企业难以灭亡,这些企业占据大量信用资源而得以存活。”
这在货币层面的反映就是货币周转速度不断变慢,经济增长越来越依赖于新增货币的推动。在2007年,每创造1美元的经济增长需要承担1美元的债务,然而从那以后,每创造1美元的经济增长却要耗费3美元的债务,因为更多的债务被用来支撑那些低效的投资和存量资产。
这也是他认为的货币增速比名义经济增速高了5个百分点,而利率却出现创新高的强劲动能的根本原因。
刘煜辉进一步解释,“从内部状态看,不仅是金融部门,而是整体经济的流动性错配可能累积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从非金融部门资产负债表看,负债端久期明显变短,这是因为近年来以‘票据+非银’的银行影子业务规模迅速地膨胀;但资产端却明显变长,大部分资金流向基建、地产和其他高杠杆低效部门,形成资金的沉淀,周转率大幅下降。”
央行已陷入两难境地
从根基上治理“钱荒”,已经非央行一己之力可及。这从19日央行宣布启动SLO,但是20日银行间市场资金价格不为所动继续上涨的情况可窥一二。
而且更为糟糕的是,经历了此轮“折腾”后,央行已经不可避免地陷入一个两难境地。不如期展开逆回购,利率就会飙升;而周期规律性展开逆回购,释放流动性,又恐引起新一轮的金融杠杆叠加。
因此,在保证一个稳定的货币金融环境的前提下,实体经济结构调整、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推进国企和地方改革等,才是解决深层次“钱荒”的根本举措。
实则, 新一届政府的货币政策取向已经明朗,国务院总理李克强数次公开提及“货币政策要保持定力,既不放松也不收紧银根,重点是通过盘活存量、用好增量来支持实体经济发展和结构调整”。新近闭幕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也指出,明年要保持货币信贷及社会融资规模合理增长,改善和优化融资结构和信贷结构,提高直接融资比重,推进利率市场化和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增强金融运行效率和服务实体经济能力。
而关于实体经济结构调整的方向也已经明确。央行在《2013年第三季度中国货币政策执行报告》中指出,经济可能将在较长时期内经历一个降杠杆和去产能的过程,房地产、地方政府性债务等问题比较突出,资源环境约束也明显加大,结构调整和转变发展方式的任务十分艰巨。
刘煜辉认为,这个降杠杆到底能执行到什么程度,最终取决于高层心中的“底线”。如果不减杠杆,流动性压力是不可能自动消失的。
彭文生则建议,要推进真正的利率市场化。何谓真正的利率市场化?他解释,利率市场化不仅仅是消除对利率的行政性管制,如果经济运行主体不受市场供求的约束,其产生的利率就不是达到有效配置资源的价格,甚至放大金融风险。放松利率管制只有和经济体制的其他方面的改革,尤其是地方政府职能转换、国有企业改革相结合,才能真正形成市场化的利率体系。
他假设,如果地方政府对利率不敏感的借贷行为得到有效约束,放松利率管制将缓解私人部门的资金压力,进而降低民间借贷市场的利率。
从长远看来,真正的利率市场化带来的利率上升,将抑制低效率投资,包括地方融资平台、国企依赖低利率环境所进行的投资,也有助于抑制房地产的投资投机性需求。而对于具有竞争力的新经济领域,包括消费、与城镇化提高公共服务相关的市政建设、环境保护以及服务业等领域和更有活力的民间投资,市场利率水平的上升对其实际面临的资金价格影响不一定大,因为这部分活动本来就很难从银行获得廉价资金。由于高利率挤出了低效或无效的投资需求,反而为这部分高效率活动提供了更多资金,使得这部分投资能够更快增长。这又将进一步促进我国经济结构调整。
专家观点>>>
水皮:央行何苦亡羊补牢 这回教训的又是谁
两次“钱荒”锻造出央行流动性调控升级版
12月份,银行间市场再度被“钱荒”笼罩。20日,7天、隔夜、21天资金利率在盘中最高达到10%的两位数水平,而14天品种盘中更最高飙至12%,尽管如此,本次资金价格飙涨的程度要弱于6月份。这两次“钱荒”产生的原因是基本相同的,包含时间因素、外部市场干扰、市场传言和中国银行业自身的问题。以笔者所见,后者才是“钱荒”产生的真正原因,其他几个因素可看作是诱因或者只是发挥了干扰作用。但这两次“钱荒”所带来的正能量却是显而易见的:央行锻造出了流动性调控的升级版。
第一,本轮“钱荒”被过度渲染,且爆发诱因与6月份的情况类似。
12月18日,银行间市场大额支付系统交易延迟了半个小时收市。随即,市场传出有银行发生违约的传言。这更加剧了流动性紧张氛围。随后,相关机构予以澄清,并未有违约情况发生。
这一幕与6月份“钱荒”时的情境极为相似。所不同的是,本轮资金紧张恰逢美联储正式宣布从明年开始缩减QE规模。尽管大家都知道,QE缩减规模并不会引发国内大规模的资本流出,但“杯弓蛇影”效应压迫了市场脆弱的神经。
对于6月份的“钱荒”事件,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中国工会第十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作经济形势报告时进行了解释。他指出,有人就把‘中国银行间发生资金违约’改了一下,把‘间’字划掉了,变成了‘中国银行发生资金违约’,并发到网上。中国银行是四大国有商业银行之一,而且是我们在全世界布点最多的银行,同时因为时差的原因,我们这边闭市的时候人家那边开市。这一下就议论开了,说‘中国金融是不是出问题了’。
针对当时的情况,李克强指出,“我们一方面要求人民银行和商业银行加强流动性管理,保持适度的货币供应,另一方面并未因此而放松银根。”
12月19日,央行通过官方微博向市场“喊话”:历年,年末市场流动性状况受财政收支情况等因素影响较大。近期,已据市场流动性状况通过公开市场短期流动性调节工具(SLO)向市场适度注入流动性。如必要,将据财政支出进度情况,继续向符合条件金融机构通过SLO提供流动性支持。未来,将视流动性余缺情况灵活运用SLO调节市场流动性。
据悉,此次央行SLO操作规模高达2000亿元。
12月20日晚间,央行官方微博再度发布消息称,针对今年末货币市场出现的新变化,央行已连续三天通过SLO累计向市场注入超过3000亿元流动性,目前银行体系超额备付已逾1.5万亿元,为历史同期相对较高水平。同时,央行再次提示主要商业银行合理调整资产负债结构,提升流动性管理的科学性和前瞻性。
至此,市场各方长舒了一口气。
值得肯定的是,经过了6月份的“钱荒”事件“洗礼”后,无论是机构还是市场的抗压能力都显著提高。6月份,银行间隔夜和7天回购利率达到史无前例的高点,分别一度冲上30%和28%。而本月以来,隔夜和7天回购利率仅是在最高点达到10%的水平。
现在需要进行反思的是,两次“钱荒”推波助澜的都是传言,监管层应拿出点手段来,严惩那些传言制造者。
第二,央行不会对“钱荒”坐视不管,但手法却迥异于以往,流动性调控升级版已逐渐成形。
6月份“钱荒”爆发之初,央行静观其变,直至违约传言出现后,才采取措施向市场注入流动性和信心。央行对本轮“钱荒”也采取了类似的步骤,但所用的工具由逆回购换成了SLO.
采取SLO而不再使用逆回购,这是央行在向市场传递一种信号,即此为救急之举,无碍流动性松紧预期。因为SLO是一种对口式的操作,动用SLO说明央行在随机而动,随时引导市场预期。这其实是在向市场宣告:央行不会对“钱荒”坐视不管,但手法已迥异于以往。在重要的时间节点银行间市场资金出现状况时,央行肯定会施以援手,且倾向于使用更加具有针对性的SLO。今年1月18日,央行发布公告称从即日起启用SLO,作为公开市场常规操作的必要补充,在银行体系流动性出现临时性波动时相机使用。
SLO以7天期以内短期回购为主,原则上在公开市场常规操作的间歇期使用,操作对象为公开市场业务一级交易商中具有系统重要性、资产状况良好、政策传导能力强的12家金融机构,操作结果滞后一个月通过《公开市场业务交易公告》对外披露。本轮“钱荒”央行实际上已经打破了这一规定,及时通过官方微博向市场通报了SLO的使用情况。
今年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做好明年经济工作,必须继续实施稳健的货币政策,保持货币信贷及社会融资规模合理增长。而且必须用改革的精神、思路、办法来改善宏观调控,寓改革于调控之中。
央行应对市场流动性变化的思路,就是遵循了“寓改革于调控之中”,并在改革的实践中丰富了调控工具体系。除惯常的流动性调控工具外,今年以来,央行陆续推出了SLO和SLF.SLF是常备借贷便利的简称,是央行于今年年初创设的。SLF是央行正常的流动性供给渠道,主要功能是满足金融机构期限较长的大额流动性需求。对象主要为政策性银行和全国性商业银行,期限为1-3个月。
现在,经过两次“钱荒”的考验,央行已经实现了流动性调控的升级(不只是调控工具的升级,同时也包括官方微博开通而带来的信息传输渠道的升级),这可以让央行更好地服务于实体经济转型升级。简言之,这个新的调控体系就是根据流动性形势变化,灵活调整流动性操作的方向和力度。这么做的目的是督促商业银行要适度收缩杠杆,主动调整资产负债扩张的节奏和结构、改善资产错配问题,更好的为实体经济转型升级提供动力。但遗憾的是,中国银行业并没有在这些方面做出明显改变,这其实才是“钱荒”产生的真正原因。(证券日报)
央行3000亿SLO维稳资金面 拆招“突击花钱”
时隔半年,银行间市场资金紧张态势再现,但央行的应对已显得更为积极主动。
12月20日,央行发表声明,针对今年末货币市场出现的新变化,央行已连续三天通过短期流动性调节工具(SLO)累计向市场注入超过3000亿元流动性。这是继12月19日宣布动用SLO后,央行的再次喊话,其稳定市场预期的意图十分明显。
据接近央行的人士分析,按照往年经验,每年年底市场流动性状况受财政收支情况因素影响较大。
而针对当前短期的流动性紧张,折中之下,今年1月才创设的SLO便成了央行的首选。
央行主动喊话
“十一”以后,银行间的资金面就持续紧张,尤其是最近一两周,上海银行间同业拆放利率(Shibor)出现了大幅度攀升的现象。
民生银行金融市场部研究中心研究员马跃称,12月中旬以后,准备金补缴成为流动性再度紧张的导火索,市场资金面的紧张情绪不断发酵。
12月19日,Shibor延续了此前多日的上扬趋势,当天所有品种的Shibor全线上升。 其中,2周Shibor上涨113.9个基点,达到6.2180%的水平;1周Shibor激增57个基点,达到6.4720%的水平。
在经历了6月的资金紧张后,市场显得颇为不淡定,对于6月事件重演的担心开始在交易员之间蔓延。
12月19日晚间,央行发表声明称,央行已运用短期流动性调节工具(SLO)调节市场流动性。
此举在一定程度上纾缓了市场的紧张情绪,但机构仍对资金面紧张忧心忡忡。这直接体现在12月20日的Shibor上。当日,各品种 Shibor继续全线上涨,其中,1周、2周、1月品种,利率均突破了7%的水平。要知道,目前一年期定期存款的利率不过3%。
一般而言,年底银行有“冲时点”的冲动,按照以往经验,到年底的资金往往都比较紧张。但短期利率超过7%,已远高于往年的水平。鉴于这种情况,20日晚间,央行再次喊话:已连续三天通过SLO累计向市场注入超过3000亿元流动性。
与前一天不同的是,央行这次还将3000亿这个具体金额透露出来,其安抚市场的用意十分明显。
马跃认为,央行选择SLO可能意在缓解市场紧张情绪的同时,避免市场对货币政策和利率引导方向做出不必要的猜测。
应对流动性冲击波
事实上,比起SLO,市场更加期待央行的逆回购操作。就在19日当天,市场还预期央行将重启逆回购,但事与愿违,央行连续两周暂停了逆回购。
接近央行的人士分析,央行主要的一个担心,是到年底财政支出突然增大的问题。
以2012年为例,央行公布的货币当局的资产负债表显示,2012年11月,政府存款规模高达31599亿,但到了12月,这个数字迅速降为20753亿,也就是说,政府存款在1个月的时间内减少了超过1万亿的规模。
政府存款也叫国库存款,集中了税收收入、非税收入、基金收入和央企红利上缴收入,其中非税收入等通过过渡账户最终汇总到国库。
截至2013年10月底,货币当局资产负债表上的政府存款规模已高达41163亿元。这意味着,按照往年经验,今年年底财政“突击花钱”的规模可能尤甚往年。
交通银行金融研究中心研究员鄂永健就称,按往年规律,年末集中支出的现象——12月财政资金集中投放——仍有较大可能出现,这将形成年末1.2万亿以上的资金投放。
分析人士认为,年底“突击花钱”与制度设计有关系,如果下拨的款项不在当年花完,会影响第二年的预算基数或者会被收回,这就会产生很强的“突击花钱”动力。
显然,如此巨量的资金放出,将极大解决当前资金面紧张的情况。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央行并不掌握这些财政资金的具体投放规模和节奏。难题由此形成:一方面,银行间资金利率高企;另一方面,年底“突击花钱”的靴子不知何时落下。以调节短期流动性为目标的SLO由此走向舞台中央。
SLO于今年1月创立,在银行体系流动性出现临时性波动时相机使用,以7天期内短期回购为主,也就是说,即使用SLO投放流动性,其期限亦能控制在7天以内。
对于如此操作的原因,央行在声明中委婉地表示,历年年末市场流动性状况受财政收支情况等因素影响较大。如必要,将据财政支出进度情况,继续向符合条件的金融机构通过SLO提供流动性支持。
资金面料将紧平衡
在透露通过SLO投放了3000亿元流动性的同时,央行还称,目前银行体系超额备付已逾1.5万亿元,为历史同期相对较高水平。
所谓备付金,是指商业银行除按存款的一定比例向央行上缴法定存款准备金外,为了业务支付的需要,还要在央行储存一定数额应付日常业务需要的资金。通常情况下,全部金融机构备付金保持在六七千亿元左右,即可满足正常的支付清算需求。
与此同时,央行还提示,主要商业银行合理调整资产负债结构,提升流动性管理的科学性和前瞻性。
事实上,早在6月流动性紧张事件后,央行也曾要求,商业银行加强流动性和资产负债管理。其一,避免非理性行为,保持日常流动性合理水平。其二是,合理安排资产负债总量和期限结构,谨慎控制信贷等资产扩张偏快可能导致的流动性风险。
对于下一阶段的流动性情况,多位接受《第一财经日报》采访的人士均认为,年底之前,资金面仍将紧张。
马跃判断称,未来,随着央行出手对短期流动性进行调节,以及财政存款面临季节性投放,银行间市场资金面的恐慌情绪应会得到缓解,6月底的资金面危机料不会出现。
但马跃同时称,年末机构考核压力加大、大行资金融出意愿下降、现金需求增加和随后的存款准备金上缴等负面因素仍未消除,资金面仍有较大可能维持较为紧张的局面。(第一财经日报)